“现在不疯狂,以后拿什么给儿孙讲故事?”
时间像头野驴,跑起来就不停下。已过而立之年的我早就记不清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了。
彼时,我要疯狂,我要有故事可讲。。。。。。
已忘乎所以,接近癫狂。
叮铃铃,叮铃铃。。。。。。手机里传出我特意设置的复古电话铃声。
在我看来,生活无需太过复杂,简单点反而很舒服,细想来,我是一个特别无趣的人,但是对一切事儿都充满好奇。
“喂,,嗯,,不忙,,哦,行啊,,也可以,,好,,你打电话吧,我来联系订包间,,嗯,,差不多半小时,这会儿堵车,,好。”
嘿嘿,今晚得嘿嘿,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,然后拽了拽裤子。
把手机放下,充上电。撇了一眼墙上的万年历,还有两个小时,先洗个澡。
“我要从南走到北,我还要从白走到黑,,,,,,”哼唱着每次必点的歌曲,走到茶几前,拿出几颗枸杞放进嘴里嚼着。
“唉,时间过得真慢。”
裹着浴巾走出来,又撇了一眼万年历。
路过茶几,再来几颗吧!
。。。。。。
路上堵车自不必多说,生活在这个城市,早已习惯。
下车一眼就看到他们,站在树下说的很开心的样子。走近了,彼此调侃一下,携(勾)手(肩)揽(搭)腕(背)走进酒店。
“吆,前台换人了,这个漂亮,嗨嗨,这身材,唉。。。”
“真™带劲”
“这个马子好正点,前凸后撅腿子长”
“美得冒泡”
。。。。。。
“我就爱吃这家的战斗到底”
“来,都尝尝,嘎吱吱,嘎吱吱,倍儿香”
“这辣炒大肠没味啊”
“退了,花钱了就要吃出味儿”
“我吃着还可以,你咬一口,对着大肠使劲儿嘬,有后味儿”
我竖起大拇指,向他晃了晃,“嚇,不孬”
席间,我们和往常一样,聊着过往的美好大学生活,说着现在的工作狗血,每个人的眼里充满希望。
你做了业务,他干了销售,我干了那啥: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。
“你别说,上次你俩那动作还真™的协调”
“是不是有点意思?777号”
“吆,记得够清楚啊”
“完了完了,你在斜路上越走越远了”
“别扯淡了,赶紧吃,我订了9点。”
继续吃,继续聊,开车的不喝酒。
走出酒店,抬头望去,已繁星满天,霓虹闪烁,微风不燥,打一饱嗝,一口气吹出多远,甚是舒服。
喝酒的几位,相互搀扶,颤颤巍巍迈下台阶。其中一位,时不时的回头看去,嘴里还念念有词,微微侧身附耳,才听清楚:“深感耻辱,我深感耻辱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,这是看三国看多了吧,你不是曹操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,我学的像不像?”
这位朋友年长我们几岁,据他说,上学的时候没正经上过课,就是那种老师说东,他说西,让他打狗,他撵鸡的状态。什么古诗词,什么文言文,一概不通,全都不会。可是自从有了孩子,他也开始看书了,给孩子读,不知道能不能听懂,就是读,读着读着还能带出表情。
只听一声叹息,大哥在诉说着爱情,婚姻,家庭。诉说着有了孩子后的生活,从夜里换尿片,白天洗尿布开始。。。。。
站在一旁的我早没心思听这个,一直惦记着我的777,右手放在肚皮上,顺时针的揉着,时不时来个饱嗝,不自觉的嘴角上扬,眼睛眯成一条缝,脑袋里闪现着过去的一幕幕,心里美滋滋。
突然一声大叫把我从想象中拉回,此时再听大哥说,好家伙,刚说到冲奶粉加多少水。
“哥,上车,咱走啊”
“是,上车。这都等的火急火燎了,再去晚了,哪还有777”
大哥转过头,脸已红,但是不润。即使在灯光的照耀下,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。
细算来,认识大哥已经六年。那时,我刚进公司,大哥已是这家公司的老员工了。长的阳光帅气,工作业绩突出,是销售部出类拔萃的人才。
很荣幸,把我分配在了他的小组,而且还住同一个宿舍。
工作时间,耐心的给我讲如何开展业务,客户分类,我们比竞品的优势,公司能提供的活动力度等等,从约客户见面到介绍产品,每一步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说的非常清楚明白。
总之要记住,不打无准备之仗,约客户见面时,一不怕死,二不怕死的很难看。。。
工作之后,回到宿舍,再教给我这个初出茅庐,脸上写满了稚嫩的毛头小子生活经验。那时,虽然他步入社会没几年,可在我眼里,大哥就是大哥,说的都是真理。
慢慢的,我俩越来越熟悉,晚上回去一块吃饭。他做家常菜很有特色,煎炒蒸煮炖,无一不能,尤其擅长炖菜。
炖鸡鲜香而不腻,肉质松嫩而不柴,喝一口汤,你甚至会忘掉这是普通的炖鸡。
炖鱼,更是了得,红了锅,热了油,煎了鱼,添了水,加了酒,最后用白菜叶或生菜叶代替锅盖,盖在最上面,盖之前,再放上几段葱白。我最喜欢吃出锅后的这几段葱,那是相当的有滋有味。
时间不长,饭做好了。
“来吧,开吃”
“来喽”
我一边回应着,一边走出卧室。打开房门的一霎那,清风裹着鱼香飘进来,“呀,又是我爱吃的鱼,哥,我这有酒,咱喝点?”只听远处飘来四个字“那必须滴”。
说话间,我走到餐桌,只见桌上摆了四个盘子,有绿有黄,绿的显着那么清脆,黄的看起来那么诱人,当目光扫到汤碗时,我不由得瞪大眼睛,张大嘴巴,“呀呀呀,这是西红柿牛腩?……今天啥日子啊,饭做的这么带劲”
“没啥,签了一客户。我去拿酒,喝我的”
说话起身走向远处的冰箱。
大哥身高有1.8米,肩宽背阔,膀大腰圆,走起路来呼呼带风。
打开冰箱,拿出一瓶,嘭,关上冰箱门。一手握住瓶颈,一手托着瓶底,笑嘻嘻的走过来。
“下午去超市,看这酒不错,咱尝尝”
“啥酒啊?”
“烈酒,67度”
说着把酒瓶递向我,我起身伸手接过一看,“wc,这么烈。白酒不是应该温了再喝吗?你咋还冰镇了”
“没有华雄,谁喝温酒,哈哈哈哈”
“如果没有曹操的温酒,关二爷都不一定老着上场”
此时,大哥已经转到对面坐下,拿起酒杯放在我面前,“扯这456,来,倒酒”
退掉瓶口的蜡封,拔出酒塞,嘭,伴随着这一声响的是扑面而来的酒香,瞬间上通鼻腔,头微微后仰,眼睛闭上,脑袋轻轻一转,还没开始,已经有了几分醉意。
睁开眼,目光落在大哥脸上,面皮红润,透着光泽,浓眉大眼,高高鼻梁。大哥对我微微一笑,说道:“怎么样?你就说这酒怎么样?”
“好,这比宫廷玉液酒好”
“还兑白开水,都糟践了那二锅头”
“满上”
我左手端起大哥的酒杯微微侧倾,右手拿着酒瓶,瓶口贴着酒杯口壁,缓慢倒酒。
“这叫歪门邪道(斜倒),卑鄙(杯壁)下流”
大哥瞪大眼睛看着我,“跟谁学的?”
“杂志上看的”,说着我自己倒了半杯。
“满上满上”
“不行,太烈了,喝不了”
“男人不能说不行,喝最烈的酒,骑最烈的马,……”
虽然我刚毕业参加工作,但是也有过那种经历。即使是这样,我听了最后一句还是微微低下头,感觉脸上有点热。
“还不好意思了,男人嘛,文能提笔安天下,武能上马定乾坤,何况是女人。来,喝酒”
“来,喝”听完大哥这番话,感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,不由得提了提嗓门。
“嚇,够辣,舒服”
“哥,说说你这客户是咋谈的”
“吃菜,喝酒,不聊客户”
“哦,要不咱聊聊女人?”
“你上道了,你开窍了,你离着签客户越来越近了”
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,心想这都哪跟哪,挨不着的事儿。我夹了一块鱼肉,真是好吃。只听大哥又说:
“男人和女人,都是为了钱,……”
我俩边吃边喝,大哥说,我听。说着说着,说到了人性,大哥这境界瞬间拉满,完全不像刚开始,满嘴淫词烂调,什么是体力很好,啥叫技术满分。现在看上去,才像个业绩高手。
半杯酒下肚,脸上,身上火辣辣的烫。给大哥倒了一杯水,我也满上。大哥继续说着:“有些事儿,一定要争,谈客户也是,该顺着说就顺着说呗,毕竟顺着好吃,横着难咽。但是,关键时刻也要硬,客户该顶就得顶,别害怕失去他,从概率来讲,也不是100%,谈恋爱不是也一样嘛,今天合了,明天分了,后天没准又你侬我侬,弄到一块了,……”
wc,又开始了。
浪奔 浪流,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
淘尽了 世间事,混作滔滔一片潮流
“大哥,程程来电话了”。大哥的手机铃声是上海滩,听我说来电话了才意识到手机在响,放下筷子起身回卧室去拿,看大哥这几步,喝的也差不多了。第二杯要求倒了半杯,现在所剩无几。
“喂,,嗯,还没吃完,,……好来,亲一个,……”
只听见卧室里传出来嘭的一声,比我拔酒塞的那一声还响。我也放下筷子,拿出手机,打开一看时间,这饭吃了3个小时,身体不自觉往下挪了挪,半躺着靠在椅子上,昏昏沉沉。
回味着大哥刚才说过的话,盘算着我那几个意向客户。
现在看来,我都佩服自己年少时的那股冲劲儿,当年跟大哥学了太多东西,包括但不限于烟酒女人。
这种半昏睡状态不知过了多久,脑袋里的画面比电影还刺激,正回忆高中初恋时,只听耳边传来:“睡着了?醒醒,接着吃”
“不吃了,睡觉吧”
“去吧,我再喝点”
说罢,大哥又坐回椅子,拿起酒杯喝了最后那点,又拿起酒瓶倒了小半杯,自己边吃边喝。我实在是困的不行,说了句好,起身回卧室。
躺在床上,反而没有了睡意,又想起高中初恋,右手不自觉的抓住床单,使劲儿攥着。
美丽大方,身材匀称,最让我着迷的是她梳着马尾辫,简直没有抵抗力。
那是深秋的一天,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,我还在废纸上写着数学等式,还有最后一题就写完了。她和往常一样,早早收拾好了书包等着下课,铃声一响就走到我身旁看我学习。
“快了,马上出结果”
“不急,我等你”
瞬间的温暖让我思路大开,飞速运转,把铅笔一扔,“好了,咱走吧”
也许是太兴奋,也许是早有预谋,也许是水到渠成,我说完转身深深的抱着她。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加快,半天挤出几个字“你怎么了”
她那无处安放的双手也开始缓慢抬起,此时,我用力一抱,她也顺势搂住我的腰。
天旋地转,呼吸急促,我微微低下头,调节着呼吸节奏,轻轻的说“我想你”
“啊”
挥舞着小拳头在我后背来了一拳 ,说道“没正经”
“你不信啊?有首陕北民歌都唱出来了”
“怎么唱的”
“高山上盖庙,还嫌那个低,面对面的坐着,还想那个你”
刚唱完,这会儿开始俩拳头捶打着我的后背,双手一甩,“哼,你还想谁了”
“吆吆吆,你俩这弄啥来”
还有几个没走的同学走到跟前,起哄的说道“找个没人的地方,不仅能搂搂抱抱,还能举高高呢”“还能亲亲”……
只见她那粉嫩的脸颊有些红润,我也感觉身体像是火烧一般。从她肩上拿下书包,拉手离开教室。
太想再回到那个时刻,拼命的回忆着我俩在一起的美好时光,有些事儿只剩下了片段,只剩下了回忆。
感觉两腮有水珠流下,这才模糊的意识到我流泪了。
“睡了吗?”随着一声喊,脚步声也越来越近,我翻身坐起来,回应着“还没,进来吧”
“出来聊会,跟你说点事儿”
走出卧室,我又坐回椅子,大哥表情略显严肃,点了一颗烟,猛吸了一口,烟雾从鼻孔排出。
“兄弟,我准备结婚,过几天就搬走”
“什么啊,这哪跟哪呀”
“别激动,我只是搬走,不是辞职”
“那能一样吗,白天哪有晚上有意思”
我们聊着,东拉西扯,天南地北,从尧舜禹汤说到民国,现在也记不清是聊到了哪个话题,我俩陷入沉思。
“睡吧”
“好”
没有了夜晚的时光,感觉少了一些东西。上班见面聊不出晚上的话题,逐渐的陌生起来。后来,大哥为了结婚,辞职回家。再联系时,只剩下客气。
这次吃饭是重新恢复正常联系后的第三次,时隔三年,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大哥更显沉稳,用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,说道:“你们去吧,我回家给孩子读书,下个月孩子两周岁生日,约个时间都去我那,让你们嫂子再露一手,做几个硬菜。小鸡不光能炖蘑菇,炖粉皮儿也特别好吃。”
嫂子不是北方人,土生土长的南方妹子,长的那么水灵。。。